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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产 巨乳 通鉴胡注表微 伦纪篇第十三 出处篇第十四

发布日期:2025-07-05 00:53    点击次数:200

国产 巨乳 通鉴胡注表微 伦纪篇第十三 出处篇第十四

伦纪篇第十三

伦纪为东谈主类所共有,连接华夷。不外世治则昌明,世衰则禁闭而已。伦纪之坏国产 巨乳,多由情怀,情怀之伤,多由谗搆,谗搆之起,多因权力。故情怀如薪,权力如火,谗搆如风。欲看护所谓伦纪者,非敛情怀,远权力,防谗搆不可。自晋八王乱後,五胡十六国,骨血残杀,相染成风,极东谈主伦之大变。《胡注》于此,不吝阇哓音言之,亦冀以息内争而销外侮良友。

汉高后八年,周勃使郦寄诈吕禄,夺其军。班固《赞》曰:“孝文时,世界以郦寄为卖友,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。若义父为元勋,而又执劫,虽摧吕禄以安社稷,谊存君亲,可也。”

注曰:师古曰:“周勃劫其父,令其子行说。”予谓劫者劫质也。盖劫义父商为质,谕以不行说禄,将杀之也。盖那时皆以寄为卖友,故固发明父子一又友,各有其伦,为东谈主臣子者,当知所缓急先后也。(卷十三)

君臣、父子、一又友,均为伦纪之一。必不得一刹去,于斯三者何先?为国,则不可顾及亲与友矣。伪皆之立,有背祖国而从刘豫者,自诿牵于私谊也,亦终与刘豫偕一火而完毕。

汉宣帝甘雨元年,匈奴呼韩邪单于之败也,左伊秩訾为呼韩邪计,劝令称臣入朝,从汉乞助。呼韩邪问诸大臣,皆曰:“不可。昆玉争国,不在兄则在弟,虽死犹有声威。奈何乱先古之制,臣事于汉,卑辱先单于,为诸国所笑!”

注曰:师古曰:“言忝辱之,更令卑下也。”余谓此言先单于与汉争为长雄,而今单于臣事之,是卑辱先单于于地下也。(卷二七)

呼韩邪大臣之言,深明表里亲疏之义,金言也。反不雅后世,石晋之于契丹,称“儿皇帝”,辱矣;宋东谈主之于女真,称“侄皇帝”,亦何莫不辱乎!

王莽启动元年,及莽即位,请玺太后,使安阳侯舜谕指。太后怒骂之曰:“而属父子系族,蒙汉家力,荣华累世,既无以报,受东谈主孤寄,乘便利时,夺取其国,不复顾恩义。东谈主如斯者,狗猪不食其馀,世界岂有而昆玉邪!”

注曰:言世界无此等东谈主,谓其全无东谈主心也。一曰世界将共诛之,不复有昆玉存也。(卷三六)

太后,王莽姑也,骂莽昆玉之忘本耳。

汉安帝建光元年,葬和熹皇后。后自临朝以来,水旱十载,四夷外侵,伏莽内起。每闻民饥,或达旦不寐,躬自减彻,以救灾厄,故世界复平,岁还丰穰。

注曰:和熹临朝之政,可谓“牝鸡之晨,唯家之索”矣。(卷五〇)

《鉴》文于后无贬词,而《注》云云者,为元太宗、定宗后言之也。宋理宗淳祐间,元太宗窝阔台殂,皇后乃马真氏称制,越五年而始立长子贵由,是为定宗。定宗殂,后斡赠送海迷失氏复称制,又三年而拖雷子蒙哥立,是为宪宗。宪宗之未立也,定后所钟情者,太宗之孙失烈门,宪宗立而定后赐死,失烈门远窜,太宗后及诸王皆徙极边。骨血参夷,至此而极。所谓“牝鸡之晨,唯家之索”者,殆指此。

汉献帝建安八年,袁尚自将攻袁谭,围之急,谭遣辛毗诣曹操请救,操谓毗曰:“谭必实在,尚必可克不?”毗对曰:“明公无问信与诈也,直当论其势耳。袁氏本昆玉相伐,非谓他东谈主能间其间,乃谓世界可定于己也。”

注曰:言袁氏昆玉相攻,其初计不谓他东谈主能乘其间,乃谓并青、冀为一,则可乘势以定世界耳。(卷六四)

东谈主蔽于情怀,则沉默每为之绌。方其鹬蚌投合手时,岂复顾有渔东谈主之在侧!袁氏昆玉之智,尚不如呼韩邪诸大臣也。

晋武帝泰始十年,温舆论嵇绍、王裒曰:昔舜诛鲧而禹事舜,不敢废至公也。嵇康、王仪,死皆不以其罪,二子不仕晋室可也。嵇绍苟无荡阴之忠,殆难免于正人之讥乎!

注曰:荡狡饰见後八十五卷,惠帝永兴元年。余谓荡阴之难,正人以嵇绍为忠于所事可也,然未足以塞天性之伤也。(卷八〇)

嵇康、王仪,在魏世同为司马昭所枉杀。仪子裒,隐居涵养,不臣司马氏,时东谈主称孝,门东谈主为废《蓼莪》之篇。康子绍,为山涛勾通仕仇,断其天性,炫以荣利,复巧为之讲明。绍之仕而是,则裒之隐为非矣,涛固名教罪东谈主也。温公谓“绍苟无荡阴之忠,难免正人之讥”;朱子谓“正人之讥,初不可免也”。语见《语类》一三六。

晋惠帝永兴元年,初,三王之起兵讨赵王伦也,王浚拥众挟两头,禁所部士民,不得赴三王募集。太弟颖欲讨之而未能。

注曰:使颖昆玉不自内相图,声浚之罪而讨之,固有馀力矣,何未能耶!(卷八五)

三王谓皆王、成都王颖、河间王颙,王浚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也。

晋惠帝光熙元年,太傅越以诏书徵河间王旦颙为司徒,颙乃就徵。南阳王模遣其将梁臣,邀之于新安车上,脱色之,并杀其三子。

注曰:模,越之弟也。意谓杀颙父子,则昆玉身安而无患矣,而不知石勒、赵染之祸,已伏于冥冥之中矣。(卷八六)

司马氏八王之乱,其所经之道路,虽较袁氏谭、尚昆玉为複杂,然其因果,固与袁氏无异也。

晋成帝咸和八年,石勒疾笃,遗命曰:“大雅昆玉,宜善相保,司马氏汝曹之前车也。”

注曰:前车之覆,後车之戒,戒其昆玉自相残也。(卷九五)

咸和九年,成主雄卒,太子班即位,以建宁王寿录尚书事,政治皆委于寿及司徒何点、尚书王瓌,班居中行丧礼,一无所预。

注曰:李班岂可不谓之仁孝哉!然不可包混身之防,死于李越之手。末俗浇薄,固不可拘拘于古礼,以启姦非,至于殒身乱国也。(卷九五)

雄有子越等十馀东谈主不立,而零丁兄子班,在雄可谓不私其国,能择贤而与者矣。不知班虽贤,而德不足以服众,才不足以制奸,智又不足以免祸,则适足以“乱国殒身”而已。使班效延陵幼子之节,远引而不立,岂非至德!班既不可让,乌能禁越昆玉之不与争哉!

晋穆帝永和四年,石虎立幼子世为太子。

注曰:虎父子相残,废长立少,天将假手于冉闵以夷其种类也。(卷九八)

世界有明知故犯,而冀侥倖于万一者,至不可倖免时,则若有天谈焉,石虎之事是也。

晋孝武帝太元十八年,燕主垂议伐西燕,诸将皆曰:“永未有衅,我频年征讨,士卒疲敝,未可也。”范阳王德曰:“永既国之枝桠,又僭举位号,惑民视听,宜先除之,以壹人心。士卒虽疲,庸得已乎!”垂曰:“司徒意正与吾同,吾比老,叩囊底智,足以取之,终不复留此贼以累子孙也。”

注曰:垂不欲留慕容永以累子孙,而不知拓拔珪已窥于代北矣。是以有国有家者,不恃无敌海外祸,恃吾是以传国承家者足以待之耳。(一〇八)

此亦蔽于情怀,而见不足呼韩邪诸大臣者也。

晋安帝隆安元年,秦太后虵氏卒,秦主兴哀毁过礼,群臣请依汉魏故事,既葬即吉。尚书郎李嵩上疏曰:“孝治世界,先王之高事也,宜遵圣性,以光谈训,既葬之後,素服临朝。”尹纬驳曰:“嵩矫常越礼。”

注曰:尹纬习于闻见,反谓李嵩为矫常越礼。呜呼!自短丧之制行,东谈主之不知礼也久矣!(一〇九)

此有感于元初之短丧也。据《元典章》十一,“仕宦丁忧终制”条,大德八年,始有三年之丧及丁忧之制,色目东谈主员仍以外。时身之已前卒二年矣,故其言感伤如斯。

隆安二年,慕容盛摆布兰汗兄堤,弟加难。

注曰:苏轼有言:“木必先蠹,然后虫生之;东谈主必先疑,然后谗入之。”兰汗凶逆,昆玉自相嫌忌,故慕容盛得间之,以奋其智,报君父之雠。(逐一〇)

盛者宝之子,汗之壻。慕容与兰氏,世为姻亲,而宝为汗所弑。汗昆玉尝劝并杀盛,汗妻泣涕请之得免,至是乘汗昆玉之隙而间之。然使汗昆玉无隙,盛又何从间之哉!

隆安四年,凉王吕纂,以大司马弘功高地逼,忌之,弘亦自疑,遂以东苑之兵作乱。纂击之,弘众溃,纂纵兵大掠,悉以东苑妇女赏军。纂笑谓臣曰:“本日之战如何?”侍中房晷对曰:“天祸凉室,昆弟接刃,虽弘自取夷灭,亦由陛下无常棣之恩。当省己责躬,以谢匹夫。乃更纵兵大掠,囚辱士女。且弘妻,陛下之弟媳,弘女,陛下之侄也,奈何使恶棍凡人,辱为婢妾。”纂改容谢之。

注曰:《左传》富辰曰:“召穆公念念周德之不类,汇集系族于成周,而作诗曰:'常棣之华,鄂不。凡今之东谈主,莫如昆玉。’其四章曰:'昆玉阋于墙,外御其侮。’如是,则昆玉虽有小忿,不废懿亲。”(逐一一)

司马氏之事,接于耳目之前,孰不知认为戒!然每躬自蹈之而不觉者,情怀为之也。右七条皆《晋书》载记中事。斯时华夏板荡,东谈主欲横流,伦纪坠坏极矣。

晋安帝义熙六年,南燕主慕容超,以母讬刘敬宣。

注曰:敬宣先尝奔燕,故超以母托之。夫孝莫大于宁亲,超以母之故,屈节事秦,竭声伎以奉之,既又洗劫晋东谈主以足声伎,由是致寇,至于子母并为俘虏,乃更欲以讬刘敬宣,何庸浅也!(逐一五)

此条亦十六国是,慕容超背中国而事氐羌,故谓之“庸浅”。

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,魏高允曰:“夫筮者皆当依附爻象,劝以忠孝。”

注曰:汉严君平卜筮于成都市,东谈主有肆虐非正之间,则依蓍龟,为言利害。与东谈主子言依于孝,与东谈主弟言依于顺,与东谈主臣言依于忠,各因势谈之以善。高允之言,祖君平之術也。(一二四)

高允盖华东谈主陷于夷,而能用夏变夷者,故每欲借卜筮导东谈主以忠孝,不问其为夷为夏也。岂独卜筮然,著史亦何莫否则。

宋孝武帝大明三年,上闻广陵平,出宣阳门,敕摆布皆呼万岁。侍中蔡兴宗陪辇,上顾曰:“卿何独不呼?”兴宗严容曰:“陛下本日正应涕零行诛,岂得皆称万岁!”

注曰:谓同气相残,乃天理东谈主伦之变,必若以义灭亲,应涕零而行诛也。(一二九)

又,蔡兴宗奉旨慰劳广陵。兴宗与范义素善,收敛其尸,送丧归豫童。上谓曰:“卿何敢故触王宪?”兴宗抗言对曰:“陛下自尽贼,臣自葬故交,何不可之有?”上有惭色。

注曰:昆玉一又友,皆天伦也。兴宗能不忘故交,而帝忍诛屠同气,故惭。(一二九)

孝武与竟陵王诞,皆文帝子,诞反广陵,孝武讨平之。其爽朗与凉王吕纂之平吕弘同;蔡兴宗对孝武之言,亦与房晷对吕纂之言相类;孝武之惭,犹纂之改容谢也。天良未泯,无问华夷,信哉!

宋明帝泰始二年,上既诛晋安王子勋,司徒休仁言于上曰:“松滋侯昆玉尚在,宜早为之所。”遂并赐死。世祖二十八子,于此尽矣。

注曰:休仁尚书下省之祸,自取之也。导上使去其兄子,上手滑矣,其视诸弟何有哉!萧皆易姓,刘氏歼焉,骨血相残,祸至此极。有国有家者其鉴于兹!(一三一)

世祖即孝武,与明帝、休仁,皆文帝子。晋安王、松滋侯,与前废帝,则皆孝武子也。孝武二十八子,殇者十;前废帝杀者二,是以兄杀弟;明帝杀者十六,是以叔杀侄。明帝所杀,多休仁导之,既而休仁亦赐死,所谓“手滑”者指此。

泰始七年,上与休仁素厚,虽杀之,每谓东谈主曰:“我与建安,年时相邻,少便款狎。事计交切,不得不相除,痛念之至。”因流涕不自胜。

注曰:史言帝恣虐骨血,不可自揜其天性之伤。(一三三)

又,徵萧谈成入朝,谈成所亲以朝廷方诛大臣,劝勿就徵,谈成曰:“主上自以太子稚弱,翦除诸弟,何预他东谈主,今唯应速发。且骨血相残,自非灵长之祚,祸难将兴,方与卿等费力耳。”

注曰:史言骨血相残,则姦雄生心,因之而起。为萧氏取宋张本。(一三三)

右数条皆言宋世骨血相残之事。自取司马家以至篡于萧氏,不外五十九年,子孙夷戮之惨,为前史所罕有,盖犹是八王、十六国之馀风也。内乱频仍,不可规复华夏,亦由于此。

梁武帝天监二年,冯翊吉翂父为原乡令,为姦吏所诬,罪当死。翂年十五,挝登闻饱读,乞代父命,上乃宥其父罪。丹杨尹王志欲于年初举充纯孝,翂曰:“异哉王尹,何量翂之薄乎!父辱子死,谈固虽然,若翂当此举,乃是因父取名国产 巨乳,何辱如之!”固拒而止。

注曰:翂之拒王志,是也;梁武帝知翂之孝节,而不可叙用以励流俗,非也。(一四五)

吉翂不愿因父取名,是天性之独厚者,应褒之以励流俗。

梁武帝中大通三年,昭明太子卒,上徵其长子南徐州刺史华容公欢至建康,欲立认为嗣。衔其前事,踟蹰久之,卒不立,遣还镇。

注曰:史因帝不立孙,究言事始。呜呼!帝于豫章王综、临贺王正德,虽犯恶逆,犹容忍之。至于昭明被谗,则毕生衔其事,盖天夺之魄也。为昭明子詧仇视诸父张本。(一五五)

《记》言:“心有所忿懥,则不得其正;有所好乐,则不得其正。”又言:“东谈主之其所亲爱而辟焉,之其所贱恶而辟焉。”情怀一偏,则沉默全失,谗搆之为祸烈矣。

梁武帝太清元年四月,澄入朝于邺,东魏主与之宴,澄起舞,识者知其不终。

注曰:昔周景王丧太子及后,以丧宾宴。晋叔向曰:“王其不终乎!吾闻之,所乐必卒焉。今王乐忧,若卒以忧,不可谓终。”景王之丧,伉俪及冡适也,既葬而宴,贤者非之。高澄则丧父也,秘丧不发,死肉未寒,忘鸡斯徒跣之哀,纵跹跹僛僛之乐,尚为有东谈主心乎!是故荣锜之祸犹轻,柏堂之祸为惨,苍苍之报应,固不爽也。鸡斯,读为笄。(一六〇)

叔向语见《左·昭十五年传》,景王疾崩于荣锜氏,在昭廿二年。高欢以梁太清元年正月薨,至六月乃发丧,太清三年,澄即被刺于柏堂,故身之之言如斯。明郑瑗《井不雅琐言》,谓“身之释《通鉴》,多骋浮辞,殊非笺解之体”,举此条为证。不知笺疏本有此体,如《左》昭六年,叔向责子产铸刑书孔《疏》,其最著者也,郑瑗特少所见多所怪耳。

太清三年,鄱阳王範屯濡须,遣世子嗣将千馀东谈主守安乐栅。

注曰:安乐栅者,範所立栅,以安乐名之。然臺城覆陷,父兄蒙尘,此子弟沫血枕戈之时,以安乐名栅,非名也。(一六二)

此为宋高宗之宴安江沱言之。《鸡肋编》下,载:“车驾渡江,韩、刘诸军皆征戍在外,独张俊一军常从行在。择卒之新秀长大者,自臀而下,文刺至足,谓之花腿军。加之营第宅房廊,作酒肆,名太平楼。般运花石,皆役军兵,众卒谣曰:'张家寨裡没来由,使他花腿抬石头,二圣犹自救不得,行在盖起太平楼。’”

梁简文帝大宝元年,邵陵王纶致书湘东王绎曰:“弟若陷洞庭,不戢兵刃,雍州疑迫,因何自安?必引进魏军,以求形援。”

注曰:以纶之昏狂,犹能言及于此,盖势有所必至也。(一六三)

梁诸王骨血相残,各向外求援,已于《书道篇》言之。纶之不德,《梁书》本传只要藏隐刺客戴子高一事,《南史》本传则载其恶行连篇。《注》所谓“纶之昏狂”,据《南史》也。然纶当侯景之变,曾率师赴援,後守汝南,为西魏杨忠所执,起义而死,匹夫怜之,为立庙江岸,《梁》、《南》二史无异词。其致湘东王书,尤多粹语,如谓:“骨血之战,愈胜愈酷,侯景之是以未窥江外者,正为藩屏盘固,宗镇强密。若自相鱼肉,是代景行师,景便不劳军力,坐致获胜,丑徒闻此,何快如之。”又《艺文类聚》廿五载此书,有为二史所略者,如谓:“昔廉、蔺二虎,且犹不斗,况弟与湘雍,方须叶力,惟亲惟急,万倍于斯。岂得各恣现在,不念念久远。”皆名言也。昏狂之东谈主,何能有是?《南史》所增诸史料,疑出自纶败之后,萧韶《太清纪》等诬之耳。《太清纪》本为湘东而作,见《考据篇》。

梁元帝承圣元年,诛侯景所署尚书僕射王伟,伟于狱中上五百言诗,湘东王爱其才,欲宥之,有嫉之者言于王曰:“前日伟作檄文甚佳。”王求而视之,檄云:“项羽重瞳,尚有乌江之败;湘东一目,宁为赤县所归!”王震怒,钉其舌于柱而杀之。

注曰:王伟,侯景之所取计者也。自围臺城以至于移梁祚,屠萧氏以相当臣民,皆伟之谋。帝忘其父子昆玉之雠,乃爱其才而欲宥之,发怒于檄文尔后诛之,失刑甚矣!(一六四)

所谓爱其才者,非爱其才也,溺于己之所嗜也。父子昆玉之雠,不可易己之所嗜,及至触其所忌,则怒而杀之,恒久徇己而失却其沉默者也。

隋文帝开皇二十年,废太子勇,长宁王俨上表乞宿卫,辞情哀切,上览之闵然,杨素进曰:“伏望圣心同于螫手。”

注曰:蝮蛇螫手,多谋善断。杨素以谗慝灭东谈主天性之亲,以此为喻,亦太甚矣。(一七九)

俨,勇长子,帝嫡孙。杨素谮废太子,帝不悟,至是而天良偶现,素复以极陡立之语斩绝之,素诚忍东谈主哉!

唐太宗贞不雅十年,诸王之藩,上与之别曰:“昆玉之情,岂不欲常共处邪!但以世界之重,被逼无奈。诸子尚可复有,昆玉不可复得。”因流涕堕泪不可止。

注曰:上之流涕堕泪者,抑念念建成、元吉之事乎?(一九四)

唐太宗盖骨血相残,而避免于祸败者,然终不可不感伤,亦天良发现也。朱子言:“太宗诛建成、元吉,比周公诛管、蔡。只须以公私断之,周公全以国度世界为心,太宗则假公义以济私欲者也。”见《语类》一三六。

唐中宗景龙元年,右补阙权若讷上疏,认为“寰宇日月等字,皆则天能事,贼臣敬晖等轻紊前规,今削之有害于淳化,存之有光于孝理。又,神龙元年制书,一事以上,并依贞不旧交事,岂可近捨母仪,远尊祖德”!疏奏,手制褒好意思。

注曰:史言中宗无曲直之心。(二〇八)

《丧服传》曰:“畜牲知母而不知父,都邑之士,则知尊祢矣,医师及学士,则知尊祖矣。”权若讷导君以忘祖,不外凡人希旨固宠,中宗乃为之手制褒好意思,是知母而不知父矣。

唐玄宗开元二年,突骑施可汗守忠之弟遮弩,恨所分部落少于其兄,遂叛入突厥,请为乡导,以伐守忠。默啜遣兵二万击守忠,虏之而还,谓遮弩曰:“汝叛其兄,何有于我!”遂并杀之。

注曰:书此以戒昆玉日寻斗争,而假手于他东谈主以逞其志者。(二逐一)

遮弩叛兄,引敌东谈主认为助,兄败而己即随之。呜呼!情面大抵换取,无东夷西夷之分也。龙子曰:“不得意而为屦,我知其不为蒉也,屦之雷同,世界之足同也。”“汝叛其兄,何有于我”,岂独默啜然後能为是言哉!

唐昭宣帝天祐二年,十二月己酉,全忠密令害何太后于积善宫,敕追废太后为庶东谈主。庚戌,以皇太后丧,废朝三日。

注曰:既废母为庶东谈主,又废朝三日。废为庶东谈主,天性灭矣;废朝三日,既非丧母之礼,又不足以塞天性之伤。唐之臣子,非唐之臣子也。(二六五)

唐之纪纲,至此零乱极矣。大盗当国,岂复知有伦纪耶!

後梁太祖开平三年,刘守光为守文所败,守文单马立于阵前,泣谓其众曰:“勿杀吾弟。”守光将元行钦识之,直前擒之。

注曰:刘守光以子囚父,世界之贼也。刘守文既声其罪而讨之,有诛无赦。小不忍以败大事,身为俘囚,自取之也。(二六七)

刘守光囚其父仁恭,刘守文乃不忍杀其弟,二东谈主同气之亲,其性行不同如斯。《旧史·守光传》谓:“守文在沧州,闻父被囚,聚兵大哭曰:'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。自古岂有雠父者,吾家生此枭獍,吾生不如死。’即率沧德之师讨之。”是守文固知有父者也。然《旧史》谓“守文诈悲,单马立阵场”;《新史》亦谓“守文阳为不忍,出阵呼其众”。关系词守文非真不忍杀其弟者,特详确之不周耳。守文二《史》无传,其行事概略。《容斋续笔》六,“朱温三事”条,载:“刘仁恭为卢龙节度使,使其子守文守沧州,朱全忠攻之,城中食尽,使东谈主说以早降,守文应之曰:'僕于幽州,父子也。梁王方以大义服世界,若子叛父而来,将安用之?’全忠愧其辞直,为之缓攻。后来还师,悉焚诸营资粮,在舟中者凿而千里之。守文遗全忠书曰:'城中数万口,不食数月矣。与其焚之为烟,千里之为泥,顾乞所馀以救之。’全忠为之留数囷,沧东谈主赖以济。”据此,则守文固五代时之庸中杰出人物,不雅过不错知仁矣。

开平四年,吴徐温母周氏卒,不多起复为表里马步军都军使,领润州不雅察使。

注曰:起复之制,通古今疑之。《礼记》:“子夏问曰'三年之丧卒哭,金革之事无避也者,礼与?其非礼与?’孔子曰:'吾闻诸老聃: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。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,吾弗知也。’”《注》云:“伯禽封于鲁,有徐戎作难,卒哭而征之,急王事也。”自汉以后,不许二千石以上行三年丧,魏晋听行三年丧,而大臣率有以夺情起复者,习俗闻见,认为虽然,莫之非也。呜呼!此岂非孔子所谓“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”乎!若王莽之志不在丧,徐温之起复,所谓“从其利者”又难言也。(二六七)

起复之事,自古有之,奸东谈主每藉此以固其位,所谓“从其利”也。此盖为史嵩之之事言之,淳祐四年甲辰,嵩之丁父弥忠忧,不即奔丧,不多起复为右丞相,舆论鼎沸。《癸辛杂识》别集下,及《钱塘遗事》、《宋史纪事本末》,皆有史嵩之起复专条。《宋季三朝政要》载各家劾嵩之疏,复三四千言,在那时视为莫大事件,然实攻其东谈主,非攻其事也。太学生黄恺伯等书曰:“臣等恭睹御笔起复右丞相史嵩之,有以见陛下念步地之多艰,紧要臣之去也。然嵩之何东谈主哉?曩者开督府,以和议堕将士心,以厚赀窃宰相位,罗世界之凡人为私党,夺世界之利权归私室,万口一辞,只怕其去之不亟也。嵩之一火父,以速嵩之之去,中外方认为快,而起复之命下矣。陛下是以复嵩之者,为其有折冲万里之才欤?嵩之本无捍卫封疆之能,徒有劫制朝廷之术。彼国内乱,骨血相残,天神之也。嵩之贪天之功,以欺陛下,其意认为三边雲扰,非我不足以制也。殊不知敌情叵测,非嵩之之所能制,嵩之徒欲以制敌之名制陛下尔。陛下是以起复嵩之者,谓其有司答理用之才欤?嵩之本无足国裕民之能,徒有暗里丰殖之计,今钞法屡更,利之归于国者十无一二,而聚之于私帑者已无馀算。国度之泥土日削,而嵩之之田宅益广;国度之帑藏日虚,而嵩之之囊橐日厚。陛下眷留嵩之,将以利吾国也,殊不知适以贻吾国无尽之害尔。臣又读麻制有曰:'谍谂愤兵之聚,边传哨骑之驰,况秋高而马肥,近冬寒而地凛。’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时,婉词边事,通川失守,至逾月尔后闻;寿春有警,至危机而後告。今图起复,乃密谕词臣,昌言边警,惊惶事势,以恐陛下,臣愚所谓擢姦臣以司喉舌者,又其验也。臣等久被辅助,此而不言,则东谈主伦扫地,将与嵩之胥为夷矣。”细味其言,皆攻其祸国,非攻其起复,盖借题发达耳。

後唐庄宗同光元年,梁西都留守河南尹张宗奭来朝,复名全义,献币马千计。帝命皇子继岌、皇弟存纪等兄事之。

注曰:继岌皇嗣也,岂可兄事梁之旧臣!存纪皇弟也,既使其子以兄事全义,又使其弟以兄事全义,唐之家东谈主,老小之序且不解矣,是後中宫又从而父事之,嘻甚矣!夷狄之俗,妙品而已,岂知有纲常哉!(二七二)

後唐出自沙陀,故曰“夷狄之俗”,然此乃浊世之象,不尽关夷俗也。

後唐明宗长兴四年,赐钱元瓘爵吴王。元瓘于昆玉甚厚,其兄中吴、建武节度使元璙,自苏州入见,元瓘以家东谈主礼事之,奉觞为寿曰:“此兄之位也,而小子居之,兄之赐也。”元璙曰:“先王择贤而立之,君臣位定,元璙知忠顺而已。”因相与对泣。

注曰:元瓘笃友悌之义,元璙知忠顺之节,昆玉辑睦,以保其国,异乎夫己氏者矣。(二七八)

夫己氏指元世祖昆玉,此为《胡注》贬损当世之最权贵者,与前条牝鸡之指太宗、定宗后同。元初昆玉争国,动辄称兵,明张溥尝论元北边诸王之乱云:“元定宗贵由之殂也,牝后称制,君位久虚,兀良合台等推宪宗蒙哥即位,失烈门与诸王心不可平,宪宗遂肆杀戮,系族解体。合州之变,阿蓝荅儿等谋立阿里不哥,郝经劝世祖忽必烈直趣燕京,大位始定。既而阿里不哥以少弟抗命,称帝和林,六盘诸部,莫不反馈,世祖亲战漠北,大师方解。国历三传,内难辄作,母后衔冤,同气流血,皆鸾、梁绎,代有其东谈主。至元年间,世祖封其子那木罕为北平王,帅兵坐镇,防海都也,久之昔里吉劫之以叛,伯颜平之。至元二十四年,复有乃颜之乱,甘麻剌出镇,而叛党尚逞,铁木耳抚军,而大同不宁。盖海都以太宗长孙,世居朔方,定宗以来,日寻斗争,未曾稍息也。”语见《元史纪事本末》。所谓夫己氏者,出《左·文十四年传》,犹言“阿谁东谈主”,未便斥言之也。

後晋高祖天福六年,彰义节度使张彦泽欲杀其子,掌文书张式素为彦泽所厚,谏止之。彦泽怒,射之。

注曰:父子之谈,天性也。张彦泽欲杀其子,其于天性何有!张式其所亲者也,以谏而杀之,极其惨酷,其于所亲亦何有!晋祖欲以君臣之分柔服之,难矣,此其是以贻负义侯之祸也。(二八二)

负义侯者,石敬瑭子皆王,契丹灭晋,降封为负义侯。张彦泽其先突厥部东谈主,踊跃善战,与敬瑭连姻,敬瑭倚为心腹,后来叛晋降虏。《易·序卦》曰:“有父子尔后有君臣。”张彦泽既无父子,何有君臣,其反覆横暴无东谈主性,盖早见于杀子之时。敬瑭不之悟,卒以一火其国,宜哉!

後晋皆王开运元年,朝廷以杨光远罪大,而诸子归命,难于显诛,命李守志以低廉从事。闰十二月癸酉,守志入青州,遣东谈主拉杀光远于别第,以病死闻。丙戌,起复杨承勋,除汝州防禦使。

注曰:昔楚令尹子南以罪诛,其子弃疾,以不忍弃父事雠而死。李怀光之反,河中既破,唐德宗欲活其子璀,而不可得。彼二子者,以父子之亲,居君臣之变,审义安命,以死殉亲,夫岂不乐生,义不可也。若杨承勋昆玉,出于蕃落,枭獍其心,囚父归命,以希苟活,晋朝以不杀降为说,于理且未安,又从而拜托之,宜异时契丹得假大义以泄其愤也。(二八四)

杨承勋沙陀部东谈主,故曰“出于蕃落”。契丹既灭晋,责承勋劫父,脔而食之,故曰“假大义以泄其愤”。囚父杀母,五代时习见,前有刘守光,此又有杨承勋,同期有李彦珣者,射杀其母,而石敬瑭拜为房州刺史。欧公尝论之曰:“甚哉东谈主性之慎于习也!习见善则安于善,习见恶则安于恶。自唐之衰,斗争饥荒,父不得育其子,子不得养其亲。其始也骨血不可相保,盖出于苦难,因之礼义日废,恩爱日薄,习久而遂以大坏,至于父子之间,自相贼害。彦珣射其母,高祖从而赦之,彦珣不自知为大恶,高祖亦安焉不认为怪。其极也,使东谈主心不若畜牲,可不哀哉!”语见《五代史》五一。南北朝之乱,多昆玉相残,五代之乱,乃至父子相杀,世谈之升降,可于此见之。

後汉高祖天福十二年,南汉主恐诸弟与其子争国,尽杀其男,纳其女充後宫。

注曰:刘晟残同气而渎天伦,桀纣之虐,不如是之甚也。(二八七)

刘晟之虐,惟金主亮似之。《金史·海陵纪》,称海陵屠灭系族,杀太长子孙七十馀东谈主,宗翰子孙三十馀东谈主,诸宗室五十馀东谈主,妇姑姊妹,尽入嫔御。其视刘晟,过无不足。然此亦至愚东谈主耳,恐诸弟与其子争国而尽杀之,则必累代独子而後可,否则,子有弟,孙亦有弟,争何时已乎?《金史》为身之所未见,然逆亮之暴行,则固声闻邻国也。

後汉高祖乾祐元年,侍卫马步都指挥使、同平章事史弘肇,遭母丧,不数日复出朝参。

注曰:居丧而计算起复,已得罪于名教。未起复而自出朝参,虽史弘肇武东谈主无识,亦可见朝章之紊。(二八七)

墨绖荷戈,本出于不得已,非留恋权力、钻营起复者所可藉口,已于前文史嵩之之事论之。至元二十三年,宋降东谈主程钜夫荐谢枋得,谢适遭母丧,其《与钜夫书》,即以是为辞,并发达其对起复之办法,曰:“咸淳甲戌尔后,不复有礼制。贾似谈起复为平章,文天祥起复为帅阃,徐直方起复为尚书,陈宜中起复为宰相,刘黻起复为在朝,饶信斗筲穿窬之徒,钻刺起复,不可胜数。三纲四维,一朝断交,此生灵是认为肉为血,宋之是以暴一火不可救也。”语见《叠山集》四。关系词宋末朝章之紊,不复拘守常制,殆与五代等,此末世之通患,不独五代宋末为然。“上失仪,下无学,贼民兴,丧无日矣。”

出处篇第十四

出处之于东谈主大矣,迫于饥寒,怵于威力,炫于荣利,皆足以失其所守也。故身之注《通鉴》,于出处之节,三请安焉。辑而存之,不止一卷《梅涧语录》。即身之生平出处,亦可于此见之。如五十三卷之仇香,六十四卷之荀悦,一百七十九卷之李文博,皆身之是以自况也。惜乎王梓材撰《宋元学案补遗》,未及取材于此。

王莽始开国三年,龚胜不仕王莽死。班固赞曰:“守死善谈,胜实蹈焉。郭钦、蒋诩,好遯不汙,绝纪、唐矣。”

注曰:师古曰:“钦、诩不仕于莽,遯逃浊乱,不汙其节,殊于纪逡及两唐。”《通鉴》书龚胜之死,遂及一时东谈主士,又书班固之论,其为鉴也,不亦昭乎!(卷三七)

班固不叙杀身一臂之力,曾于《龚胜传》末借“长者薰膏”之说认为讥,今乃以“守死善谈”称之,可见其曲直之心未泯也。纪逡、唐林、唐尊,皆汉末清名之士,仕莽封侯追究。元初求贤江南,士有失其守者,故身之认为鉴。《元史》一七二《程钜夫传》:“钜夫叔父飞卿,仕宋通判建昌,世祖时以城降,钜夫入为质子。至元二十三年,拜侍御史,奉诏求贤江南,荐赵孟頫等二十馀东谈主,皆擢置臺宪及文体之职。”是举也,即谢叠山与留梦炎书所谓“近江淮行省,将旨来南,根寻好东谈主,根寻不觑面皮合法底东谈主”也。诏旨原系白话,史饰之为“奉诏求贤”。元庭盖有见于那时投拜之徒,多非“不觑面皮合法底东谈主”,而欲别求清名之士以用之,故叠山书曰:“此令一下,东谈主皆笑之,何也?江南无好东谈主,无合法东谈主久矣!谓江南有好东谈主,有合法东谈主,皆欺皇帝也。”此其意与欧公之序《唐六臣传》同,曰:“呜呼!唐之一火也,贤东谈主正人,既与之共尽,其馀在者,皆庸懦不肖、倾险狯猾、趋利卖国之徒也。否则,安能蒙耻忍辱于梁庭如斯哉!”然元庭既有此一举,清名之士,如谢叠山、吴草庐等,皆在荐中。草庐应徵,历仕贵显。叠山为降臣魏天祐强起,至燕不食死,时至元廿六年四月也。关系词草庐者元之纪、唐,叠山者宋之龚胜也,故身之痛之。

始开国五年,师友祭酒满昌劾乌孙小昆弥使不当居大昆弥使上,莽怒,免昌官。

注曰:师友祭酒,龚胜不愿就,而满昌为之。凤皇翻于千仭,乌鸢弹射不去,非虚言也。(卷三七)

王莽地皇二年,公孙禄请诛国师刘秀等,以慰世界,莽怒,使虎贲扶禄出。

注曰:禄之言则直矣,然以汉旧臣而与莽朝之议,出处语默,于义得乎!事君若龚胜者可也。(卷三八)

满昌、公孙禄,皆莽时直臣,而皆难免。《孟子》曰:“枉己者未有能直东谈主者也。”以宋旧臣而与元朝之议,亦未曾无戆直之东谈主,如史称“赵与之忠言谠论,无所爱慕”是也。而身之之论出处,终以“若龚胜者”为宜,此温公学说也。《温公集》七十有《龚君宾论》,谓:“王莽慕龚君宾之名,以尊爵厚禄,劫以淫威重势,而必致之。君宾不堪逼迫,绝食而死,班史以'薰膏’之语讥焉,未有为之辨者也。失节之徒,排毁忠正,以遂己非,不察者又从而和之。太史公称伯夷、叔皆不有孔子,则西山之饿夫,谁识知之,信矣哉!”自温公此论出,而龚胜之曲直定。至身之之时,其效尤著。身之之许龚胜,即许叠山也。叠山盖仪型龚胜者,今《叠山集》存诗不外数十篇,而龚胜之名屡见,如“宁合手龚胜扇,不着挺之绵”。“不为苏武即龚胜,万一因行拜杜鹃。”“了知永逝如龚胜,或许生还似子卿。”“世界久无龚胜洁,东谈主间何独伯夷清。”“平生爱读龚胜传,进退死活断得明。”其最後《崇真院绝粒诗》曰:“西汉有臣龚胜卒,缄口不食十四日。我今半月忍渴饥,求死不死更无術。”足见其浅薄钦慕有素,故能赴义牢固,非激于一时义愤者所为也。然同期降东谈主中则有以“煎膏”之说讥叠山者矣,方回《桐江续集》廿五云:“铅山虞华甫,往得谢枋得君直为书'耕隐’二字,其子舜臣来见,求赋耕隐诗,诗曰:'君直不可见,见此长虹吐,使其尚未死,年始七十五。那时书此字,赠我老华甫,本年八十一,仍卧旧地方。谢公名太盛,杀身甘荼苦,虞公不竞名,躬耕隐村坞。有名无名间,俛仰隔今古。直木先翦拜,明膏自煎煮。如何牛背上,一蓑弄烟雨。’”呜呼!此周详是以讥方回为无耻也。

汉光武帝建武十二年,初,公孙述徵广汉李业为博士,业固托病不起。

注曰:业,平帝太始中除为郎,会王莽摄政,以病去官,杜门不应州郡之命。王莽以业为酒士,病不之官,遂荫藏山谷,绝匿名迹。夫既不仕于莽,其肯为述起乎!(卷四三)

此为元初屡徵不起诸儒言之。

汉顺帝永建二年,张楷谓樊英以不訾之身,怒万乘之主。

注曰:按《英传》:“英强舆入殿,犹不以礼屈,帝怒谓英曰:'朕能生君,能杀君,能贵君,能贱君,能富君,能贫君,君因何慢朕命?’英曰:'臣革职于天,生尽其命,天也;死不得其命,亦天也,陛下焉能生臣?焉能杀臣?臣见暴君,如见仇雠,立其朝犹不愿,可得而贵乎?虽在布衣之列,环堵之中,晏然自得,不易万乘之尊,又可得而贱乎?陛下焉能贵臣?焉能贱臣?非礼之禄,虽万钟不受也;申其志,虽箪食不厌也,陛下焉能富臣?焉能贫臣乎?’帝不可屈,而敬其名,使出就御医养疾,月致羊酒。”(卷五一)

此《後汉书·方术传》语也。樊英之言,与皇甫谧《高士传》成公对成帝之言相类。温公既略之矣,身之何为具引之?曰:温公以其言慢上,故不载;身之则有感于那时之贱士,故先严衍而补之,是以振逸民之气也。温公、身之,易地则皆然,学者不雅二家之采取,则知史之为用广矣,考据云乎哉!

汉质帝本初元年,自是游学增盛,至三万馀生。

注曰:此邓后临朝之故智,梁后踵而行之耳。游学增盛,亦干名蹈利之徒,何足尚也!或问曰:太学诸生三万东谈主,汉末相互标榜,清议此乎出,子尽认为干名蹈利之徒可乎?答曰:积水成渊,蛟龙生焉。谓其间无其东谈主则不可,然相互标榜者,实干名蹈利之徒所为也。祸李膺诸东谈主者,非太学诸生,诸生见其立节,从而标榜,以重清议耳。否则,则郭泰、仇香,亦游太学,泰且拜香而欲师之,泰为八顾之首,仇香曾不预标榜之列,岂清议不足尚欤?抑香隐德窝囊名欤?(卷五三)

《癸辛杂识》後集,言:“南宋时三学之横,虽一时权相如史嵩之、丁大全,亦末如之何。至贾似谈作相,度其不不错力胜,遂以術笼络,每重其恩数,丰其馈给,增拨学田,各类加厚。于是诸生啖其利而畏其威,虽目睹似谈之罪,而噤不敢发一语。及贾要君去国,则上书奖饰,极意遮挽,本日曰师相,明日曰元老,本日曰周公,明日曰魏公,无一东谈主敢少指其非。直至鲁港溃师之後,始声其罪。”呜呼!此身之所谓“干名蹈利之徒”也。东汉士林甚盛,身之于三君八顾之外,独欣赏一循吏仇香。此与胡明仲《读史鄙见》五,谓“郭有谈名在八顾,未若申屠蟠之以不见成德”,其意正同。迄今言浙东学術者,多举厚斋、东发,而不举身之;述台学统者身之仅与于训诂之末。身之亦隐德窝囊名者欤?抑不标榜不倚傍宗派之成果也?吾尝于《讲明篇》“真隐”条详论之。

汉献帝建安十年,秘书监侍中荀悦,作《申鉴》五篇奏之。

注曰:荀悦《申鉴》,其立论精切,对于国度兴一火之简短,过于彧、攸。至于揣摩世界之势,应敌设变,以制一时之胜,悦或许能也。曹操姦雄,心腹彧、攸,而悦乃在皇帝摆布,悦非比于彧、攸,而操不之忌,盖知悦但能合手论,其才必不可辨也。呜呼!东都之季,荀淑以名德称,而彧、攸以智略济,荀悦盖得其祖父之仿佛耳。其才不足以用世,其言仅见于此书。后之有世界国度者,尚论其世,深味其言,则知悦之忠于汉室,而有补于世界国度也。(卷六四)

一则曰悦或许能,再则曰其才必不可辨,三则曰其才不足以用世,身之之于悦,若有憾焉者。深味其言,然后知身之之自寓也。悦作《申鉴》五篇,身之注《通鉴》,复作《江东十鉴》。《袁清容集》十一,《忆胡怀宁诗》所谓“四城赋拟张衡丽,十鉴书同贾谊哀”是也。杜门著书,不忘祖国,故曰“其才不足以用世”。今《江东十鉴》已佚,而《鉴注》独附《通鉴》以传,亦可曰“其言仅见于此书”也,此则身之之所不足料也。金仁山撰《通鉴前编》,其成亦在宋一火以後,其《後序》有曰:“荀悦《汉纪》《申鉴》,志在献替,而遭值建安之季。履祥末学,其生不辰,是以拳拳缀辑者,特不为忧悴废业耳。”盖亦以悦自况也。

建安十九年,操使御史医师郗虑,合手节策收皇后玺绶,以尚书令华歆为副,勒兵入宫。后闭户藏壁中,歆坏户发壁,就牵后出。

注曰:华子鱼有称号于时,与邴原、管宁号三东谈主为一龙,歆为龙头,原为龙腹,宁为龙尾。歆所为乃尔,邴原亦为操爵所縻,致密其事,独管宁耳。那时头尾之论,盖以名位言也。呜呼!(卷六七)

严衍《通鉴补》于勒兵入宫收后事,曾为华歆辨诬,曰:“此事《通鉴》本之《後汉书》,《後汉书》本之《曹瞒传》,《曹瞒传》吴东谈主作,焉知非他乡外传之误耶!”又以歆为同期陈登、陈群、王朗、傅玄、张华诸东谈主所称谈,则此事为理之所必否则者,故特去歆姓名,以此事专属之郗虑,并将歆为虑副一节而删之,谓“後之读史者勿泥范晔之笔而疑予之言”云云。夫为古东谈主出处大节辨诬,盛意也。为《通鉴补》而删去《通鉴》华歆之名,是“通鉴删”,非“通鉴补”也,衡之史例,未见其宜,此身之之所不敢者也。

晋武帝泰始十年,初,魏邵陵厉公芳之废迁金墉也,太宰中郎陈留范粲素服拜送,哀动摆布。遂托病不出,阳狂不言,寝所搭车,足不履地。子乔等三东谈主,并弃学业,绝东谈主事。

注曰:按《晋书》:“乔年二岁,祖馨,临终抚其首曰'恨不见汝成东谈主!’因以所用砚与之。至五岁,祖母以告乔,乔便执砚涕零。九岁请学,在同辈之中,言无媟辞。李铨常论扬雄才学优于刘向,乔认为向定一代之书,正群籍之篇,使雄当之,故非长处,遂著《刘扬优劣论》。前后辟举,皆不就。邑东谈主腊日盗斫其树,东谈主有告者,乔阳不闻,邑东谈主愧而归之。乔曰:'卿节日取柴,欲与父母相抖擞耳,因何愧为!’”呜呼!不雅乔之学行如斯,则“弃学业,绝东谈主事”,殆庶险些夷皆饿于首阳之下之意。(卷八〇)

乔著《刘扬优劣论》,今不传。《鲒琦亭集》廿九曾仿为之,谓:“向之优于雄,在忠贞大节,而不在戋戋著作之间。乔能知向之优,而不知其是以优”云。予谓谢山之说是也。然以乔父子出处不雅之,乔之所论,必在向之忠贞,而不在著作,故与李铨合手论不同。今《晋书》撰自唐初诸臣,如李义府、许敬宗等,出处皆有惭德,故于乔所论,就轻避重,或许即乔愉快。身之以夷皆比之,夷皆岂藉著作传哉!

晋惠帝永兴元年,刘渊以崔游为御史医师,游固辞不就。

注曰:崔游,渊之师也。游既能以师谈不为渊屈,且又得不变于夷之义。(卷八五)

刘渊虽出匈奴,然世居中国,孕育中国,与华东谈主无异。史称其师事崔游,习《毛诗》、《京氏易》、《马氏尚书》,尤好《春秋左氏传》。《孙、吴兵法》,略皆诵之,《史》《汉》诸子,无不综览,所谓中国之学者,未能或之先也。崔游能用夏变夷,而不可保中国政治不退让,中国政治而退让,又安能禁其不生贱视之心耶!

宋末有江汉先生赵復,以俘虏涵养朔方,朔方知有程朱之学自復始。强之仕不仕,亦崔游之伦也。《元史·儒学传》:“赵復字仁甫,德安东谈主。太宗乙未岁,命太子阔出帅师伐宋,德安以尝逆战,其民数十万,皆俘戮无遗。时姚枢奉诏即军中求儒谈释医卜士,凡儒生挂俘籍者辄脱之。復在其中,枢与之言,信奇士,以九族俱残,不欲北,因与枢诀。枢恐其自裁,晓以徒死有害,復强从之。先是南北谈绝,载籍不重叠,至是復以所记程朱诸经传注,尽录以付枢。自復至燕,学子从者百馀东谈主。世祖在潜邸,尝召见,问曰:'我欲取宋,卿可导之乎?’对曰:'宋吾父母国也,未有引他东谈主以伐吾父母者。’世祖悦,因不彊之仕。虽居燕,不忘故我,以江汉自号,学者称江汉先生。”黄百家跋《鲁斋学案》曰:“自燕雲十六州之割,朔方之为他乡也久矣。虽有宋诸儒叠出,声教欠亨,自赵江汉以南冠之囚,吾谈入北,而姚枢、窦默、许衡、刘因之徒鬱起,彬彬邑邑矣。”万季野为《宋黎民广录订误》,则谓:“復虽未受元职,然其教大行于朔方,日主讲席,终于燕都,非隐士也。不当入黎民”云。按元太宗乙未,即宋理宗端平二年,去宋之一火,尚四十馀载。江汉先生当卒在宋一火之前,故季野认为不当入黎民,非谓先生变于夷也。

皆东昏侯永元元年,许準劝徐孝嗣废立,孝嗣疑未定,帝并沈文季诛之。

注曰:沈庆之、沈文季,皆讬老疾,不预朝权,而终难免于死。国无谈而荣华,则进退皆陷危机也。(一四二)

陈宣帝太建十二年,周丞相坚执柳庄手,言当相与共保岁寒。

注曰:孔子曰:“岁寒然後知松柏之后彫。”何晏注曰:“大寒之岁,众木皆死,然后知松柏不彫伤。平岁众木亦有不死者,故须岁寒尔后别之。喻凡东谈主惩罚世,亦自能修整与正人同,在浊世然後知正人之不苟容。”後之言保岁寒者,义取诸此。(一七四)

此目前谚语,《鉴》中屡见,何必注,而此独详引以释之者,正以见保岁寒之不易也。《癸辛杂识》续集上,载:“陈宜中、曾唯、黄镛、刘黻、陈宗、林则祖,皆以甲辰岁史嵩之起复上书,时东谈主号为六正人。既贬旋还,时相好名,樊笼宜中为抡魁,馀悉擢巍科,三数年间,皆致通显。及镛知庐陵,文宋瑞举义兵勤王,百端沮之,遂成大隙。既而北兵大入,则如黄如曾,皆接踵卖降,或言其前日所为皆伪也,于是有为之语云:'开庆六正人,至元三搭头。’宋之云一火,皆此辈有致使之。”按淳祐四年甲辰,上书论史嵩之不当起复者,是黄恺伯等,详《宋季三朝政要》。陈宜中、黄镛等,是宝祐四年丙辰上书攻丁大全被贬,开庆元年丁大全罢,六东谈主放还,故称开庆六正人。此误记丁大全为史嵩之,又误记丙辰为甲辰。六正人始皆负有名,而其中一二东谈主晚节不保,遂予东谈主话柄,岁寒之不易保如斯,故身之特书以自儆。

太建十三年,好意思阳公苏威,绰之子也。少有令名,周晋公护强以女妻之。威见护擅权,恐祸及己,屏居山寺,以讽读为娱。周高祖闻其贤,除车骑大将军、仪同三司,辞不拜。隋主为丞相,高熲荐之,召见与语,大悦,居月馀,闻将受禅,遁归田庐。

注曰:不雅苏威之初,其立身何可议哉!至于小节,展转于宇文化及、李密、王世充之朝,何其可鄙也!正人是以知令终之难。(一七五)

此亦为尝扬名节而不终者言之。如葉李,杭州东谈主,《元史》一七三称其:“少补京学生,宋景定五年,与同舍生伏阙上书攻贾似谈,窜漳州。似谈既败,乃得任性。宋一火,隐富春山,江淮行省及宣宪两司争辟之,俱不应。”何其高也!“至元十四年,相威行臺江南,求遗逸,以李姓名上,即授浙西谈儒学提举。李闻命欲遁去,而使臣致丞相安童书有云:'先生在宋以忠言谠论著称,今授以五品秩,士正人当隐见随时,其尚全心以报殊遇。’李乃幡然北向再拜曰:'仕而得行其言,此臣夙心也,敢不奉诏。’”呜呼!又何其卑耶!“二十三年,程文海衔命搜贤江南,世祖谕之曰:'此行必致葉李。’既至,特拜御史中丞。二十五年,陞平章政治。会桑哥败,事颇连及同列,李独以疾得请南还。扬州儒学正李淦上书,言:'葉李本一黥徒,受皇帝简知,即以举桑哥为第一事。东谈主皆知桑哥用群小之罪,而不知葉李举桑哥之罪。葉李虽罢相,刑戮未加,世界频频窃议,宜斩葉李以谢世界’”云。令终之难如斯,故身之借苏威之事发之。

隋文帝仁寿二年,蜀王秀尝从柳彧求李文博所撰《治谈集》。

注曰:李文博,博陵东谈主,仕隋不调。性贞介正派,勤学不倦。至于教义名理,特所介意,念书至治乱得失,忠臣义士,未曾不反覆吟翫。长于洽商,亦善属文,著《治谈集》十卷,大行于世。夫其文大行,而仕不遇,何也!(一七九)

李文博《治谈集》,两《唐志》著录“法家类”,今不传。《玉海》五十一载杜佑《理谈要诀自序》,言:“隋李文博《理谈集》,多主于规谏。”则其书亦荀悦《申鉴》之伦,为规正时政而作家也。“贞介正派”,即不遇之由,身之盖有慨乎言之。《身之墓》,称:“身之及第后,尝为庆元谿尉,合法不阿,忤郡守罢去。会有以文体行谊荐者,遂授扬州江都丞。咸淳丁卯,差充寿春府府学涵养,佐淮东幕府,考举合格,改奉议郎,知江陵县。丁母忧,服阕,改知安庆府怀宁县。甲戌,差充沿江制置司机宜翰墨,官至朝奉郎。”袁清容《忆胡怀宁诗》:“青衫不受低头辱,冷眼岂知徒步回。”注:“旧尉慈谿,为郡守厉文翁劾去。”《宋史》四五《理宗纪》,厉文翁以景定二年七月知庆元府。御史洪天锡疏言:“厉文翁凡人之丧胆惧者也。藉衣锦威,行攫金術,今又移其剥越者剥鄞矣。然民敢怨而不谏言者,以其依凭邸第耳。”语见《皆东野语》七,亦略见《宋史·天锡传》。身之所忤者,为丧胆惧之凡人,足证其合法不阿,故不遇与李文博同也。佐淮东幕府时,两淮制置为李庭芝,《鉴注自序》言“咸淳庚午,从淮壖归”,当是因庭芝移京湖制置也。甲戌驾驭沿江制置司机宜翰墨,故陈著《本堂集》合身之为胡制机。时沿江制置使为汪立信。贾似谈督师江上,言辄不消,既而军溃,遂间谈归,所谓“冷眼岂知徒步回”也。《清容集·祭胡梅涧文》,又言:“江上之策,不行于老姦,年运而往,知吾谈之愈难,写心声之悲愤,听涧水之潺湲。”即叹其所仕不遇,归而注《鉴》也。据《墓》,所居涧旁多古梅,因称梅涧。其地当在宁海,《十七史有计划》认为即袁氏塾,非也。

唐高祖武德元年,先是窦建德陷景城,执户曹河东张玄素,认为治书侍御史,固辞。及江都败,复认为黄门侍郎,玄素乃起。

注曰:史言隋之故官,渐就仕于他姓。(一八五)

张玄素先辞後起,以江都之败否为衡,所谓投契耳。崖山既覆,宋黎民亦渐有出为告籴之谋者,如月泉吟社中之仇远、白珽、梁相皆是也。万季野《书元史陈栎传后》云:“元初南土既附,科目犹未设,一时士东谈主无作念官之路,相率而就有司之辟召。或庠序学官,或州县冗秩,亦屈节为之。如戴表元、牟应龙、熊一又来、马端临之属,以文体名儒,或俯首以丐升斗之禄,而生平之名节不顾矣。其最无可取者,如休宁陈栎,穷经讲学,那时亦称名儒,及科举一开,争先赴之,虽侥倖一举,所得几何?吾独惜陈氏以六十之年,而一朝丧其生平也。”语见《群书疑辨》十一。季野盖为清初诸儒之应鸿博者言之。至于陈栎之应举,为身之所不足见,仇、白、戴、牟之就微禄,则身之所亲睹也。《易》曰:“履霜知冰,所由来者渐。”故身之唏嘘言之。

武德二年,王世充令太常博士孔颖达造禅代仪,又以国子助教陆德明为汉王师,令玄恕就其家行束脩礼。德明耻之,服巴豆散,卧称病。玄恕入跪床下,对之遗利,竟不与语。

注曰:陆德明过孔颖达远矣。(一八七)

唐孔、陆两经师之优劣,《鲒埼亭集》外编三八曾论之,曰:“有唐一代,绝少经师,求其博通诸经,不为有益之学者,祗孔、陆二家。然仲达亦安敢望德明,仲达之在东都,为隋皇泰主太常博士,时有羽士桓法嗣,献《孔子闭房记》,认为王世充革职之符,世充即命仲达与其长史韦节、杨续撰禅代仪。仲达此事,不错忘形新之医师矣。其时德明亦为国子助教,世充遣其子玄恕师之,德明竟不与语,斯其东谈主视仲达为如何,果谁得为圣东谈主之徒欤?且世充暴东谈主也,徐文远为其师,犹拜伏见之,德明以一国子先生拒之,可谓大勇矣。”谢山此文,盖即本之《胡注》。因孔颖达为王世充造禅代仪事,不见《两唐书·颖达传》,而唯见于《通鉴》,谢山盖读《通鉴》而得《胡注》之启示者也,谁谓读史仅知考据而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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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宪宗元和十二年,初,吐突承璀方贵宠用事,为淮南监军,李鄘为节度使,性刚严,与承璀相互敬惮,故未曾相失。承璀归,引鄘为相,鄘耻由太监进,及将佐出祖,乐作,鄘泣下,曰:“吾老安外镇,宰相非吾任也!”至京师,辞疾不入见,不视事,百官到门,皆辞不见。

注曰:史言李鄘知耻。(二四〇)

李鄘知耻,则蔡京为不知耻,京之相由童贯也。

唐文宗太和九年,王涯有再从弟沐,家于江南,闻涯为相,跨驴诣之,涯许以微官,自是朝夕造涯之门以俟命。及涯家被收,与涯俱腰斩。舒元舆有族子守谦,愿而敏,从元舆者十年,一朝忽以非罪怒之,日加责备,守谦不自安,求归江南。元舆收族,守谦独免。

注曰:王沐之并命,躁之祸也;舒守谦之避免,愿之馀福也。祸福之应,天岂爽哉!(二四五)

故正人贵无情宁静。

唐宣宗大中四年,吏部侍郎孔温业,白在朝求外官,白敏中谓同列曰:“我辈须自点检,孔吏部不愿居朝廷矣。”温业,戣之弟子也。

注曰:孔温业之操行,不见于史,时东谈主盖以其门第而敬之。(二四九)

唐僖宗乾符五年,时连岁旱蝗,寇盗充斥,耕桑半废,租赋不足,内藏虚竭,无所佽助。兵部侍郎判度支杨严,三表自陈才短不可济办,辞极哀切,诏不许。

注曰:东谈宗旨好意思官,谁不欲之,乃有辞而不获者,不错不雅世谈矣。(二五三)

宋理宗初年,崔与之自成都乞归广州,除帅长沙,帅江南,除吏部尚书,皆力辞,近亲洒宸翰以趣之。金一火,朝议取三京,闻之顿足长叹。继而予祠亦辞,拜参知政治,拜右丞相,皆终辞,至十有三疏。黄东发曰:“公之不作相,世界于今高之,公岂以不作相为高者哉!世界抚慰,繫于边阃,或乃视为货赂交私之地,公帅淮帅蜀,尝独全心焉,而不得行,世界事已可知矣。及金灭鞑兴,正国度当忧危之日,反挑劲敌,以开厉阶,世界事又可知矣,尚何相为,公岂得一刹辞者哉!”语见《古今纪要逸编》。宋之将一火,诸大臣更相率遁去,咸淳四年正月,至有诏书为之切责,曰:“迩年近臣,不消引去认为高,勉留再三,弗近益远,频频相尚,不知其非义也,亦由一二大臣尝勇去认为众望,相踵于今。朕于诸贤,允谓无负,其弗致密,使东谈主疑于负朕。”诏见《宋史》四六《度宗纪》。此身之所亲值,土崩之势,甚于乾符,犹谓好意思官足以縻东谈主乎!

唐僖宗广明元年,黄巢以太常博士皮日休为翰林学士。

注曰:陆游《老学庵条记》曰:“《该闻录》言'皮日休陷黄巢为翰林学士,巢败被诛’,今《唐书》取其事。按尹师鲁作《大理寺丞皮子良墓》,称:'曾祖日休,避广明之难,徙籍会稽,依钱氏,官太常博士,赠礼部尚书。祖光业,为吴越丞相。父璨,为元戎府判官。三世皆以文雄江东。’据此,则日休未曾陷黄巢为其翰林学士被诛也。演义舛讹,无所不有。师鲁文章传世,且刚正有守,非欺后世者。”(二五四)

谈允厚《通鉴补后序》,谓《通鉴》有七病,其一曰诬,引孙光宪《北梦琐言》皮日休事为证,然身之先已引《老学庵条记》辨之。《条记》所据者尹师鲁撰皮氏子孙墓,墓虽然不可载其先人从“贼”。然公山之召,可为东周;佛肸之往,无伤坚白,亦不必为日休辨矣。

唐昭宗景福二年,以柳玭为泸州刺史,玭尝戒其子弟曰:“凡门地高,不可恃也。立身行己,一事有失,则得罪重于他东谈主,死无以见先东谈主于地下。故裙屐少年,学宜加勤,行宜加励,仅得比他东谈主耳。”

注曰:使柳氏子侄常能守玭之戒,各务修饬,虽于今为名家可也。(二五九)

身之此言,盖有感于柳氏子侄之有璨也。

唐昭宗天祐元年,以柳璨为右谏议医师、同平章事。璨,公绰之从孙也。

注曰:自元和以来,柳氏以清正好意思丽,世济其好意思,至柳璨而隤其家声。所谓“九世卿族,一举而灭之”,柳玭之家训为废话矣。(二六四)

璨见《唐书·姦臣传》。厚结朱全忠,与蒋玄晖、张廷範谋杀所仇媢有宿望大臣二十馀东谈主于白马驿,全忠不善也。又尝胁昭宣帝揖让授终,请自行进拜司空为册礼使,然卒为全忠所恶,杀之。临刑自呼曰:“负国贼柳璨,死其宜矣!”此身之是认为柳氏戚然之也。

唐昭宣帝天祐二年,初,礼部员外郎知制诰司空图,弃官居虞乡王官谷,昭宗屡徵之不起。柳璨以诏书徵之,图惧,诣洛阳入见,阳为衰野,坠笏失仪。璨乃复下诏,略曰:“既养高以傲代,类移山以钓名。”又曰:“匪夷匪惠,难居刚正之朝,可放还山。”

注曰:柳璨言司空图既非伯夷之清,又非柳下惠之和。且朝政如彼,而璨自谓刚正。《通鉴》直叙其辞,而媺恶自见。(二六五)

以图视璨,犹粪土耳。璨乃倚全忠势,藉诏书斥之,邪正不解,媺恶极度若此。《司空表圣集》有句云:“汉儿尽作胡儿语,却向城头骂汉东谈主。”其柳璨之谓乎国产 巨乳,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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